《古今医案按》
书名:古今医案按朝代:清作者:俞震篡时间:公元1778年

[卷七] 咽喉

    罗谦甫治征南元帅不邻吉歹。年七旬。春间东征。南回至楚邱。因过饮。腹痛肠鸣自利 日夜约五十余行。咽嗌疼痛。耳前后赤肿。舌本强涎唾稠粘。欲吐不能出。以手曳之方 出。言语艰难。反侧闷乱。夜不能卧。罗诊得脉浮数。按之沉细而弦。即谓中丞粘公曰。仲 景云。下利清谷。身体疼痛。急当救里。后清便自调。急当救表。救里四逆汤。救表桂枝汤 总帅今胃气不守。下利清谷。腹中疼痛。虽宜急治之。比之嗌咽。犹可少缓。公曰。何谓 也。答曰。内经云。疮发于咽嗌。名曰猛疽。此病治迟则塞咽。咽塞则气不通。气不通则半 日死。故宜急治。于是遂砭刺肿上。紫黑血出。顷时肿势大消。遂用桔梗甘草连翘、鼠 粘子、酒黄芩、升麻防风等分。每服约五钱。水煎清。令热漱之。冷吐出之。咽下恐伤脾 胃。自利转甚。再服涎清肿散。声出。后以神应丸辛热之剂以散中寒。解化宿食而燥脾湿。 丸者。取其不即施行。则不犯其上焦。至其病所而后化。乃治主以缓也。不数服。利止痛定 后胸中闭塞。作阵而痛。复思灵枢有云。上焦如雾。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 溉。是为气也。今公年高气弱。自利无度。致胃中生发之气。不能滋养于心胃。故闭塞而痛 经云。上气不足。推之扬之。脾不足者。以甘补之。用异功散甘辛微温之剂温养脾胃。加 升麻、人参。上升以顺正气。不数服而胸快。利痛止。内经云。调气之方。必别阴阳。内者 内治。外者外治。微者调之。其次平之。胜者夺之。随其攸利。万举万全。又曰。病有远近 治有缓急。毋越其制度。又曰。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此之谓也。 震按一人之病而有寒热两岐者。当分缓急后先施治。此案即是成例。断勿学混沌汤作一 纲兜之计也。但凉解药漱而弗咽。恐亦无益。其涎清肿散者。想得力于砭刺耳。然今之喉证 用刀者往往受害。此又气运及风土俱有不同所致。 〔附〕杨立之自广府通判归楚州。喉间生痈。既肿溃而脓血流注。日夕不止。寝食俱废 医生束手。适杨吉老赴郡。二子邀之至。熟视良久曰。不须看脉。已知之。然此疾甚异。 须 先啖生姜片一斤。乃可投药。否则无法也。语毕即出。其子有难色。曰。喉中溃脓痛楚。岂 能食生姜。立之曰。吉老医术通神。其言不妄。试取一二片啖我。如不能进。屏去无害。遂 食之。初时殊为甘香。稍复加至半斤许。痛处已宽。满一斤。始觉味辛辣。脓血顿尽。粥食 入口。了无滞碍。明日。招吉老谢而问之。曰。君官南方。多食鹧鸪。此禽好啖半夏。久而 毒发。故以姜制之。今病源已清。无服他药。 一人咽喉间生肉。层层相叠。渐渐肿起。有窍出臭气。用臭橘叶煎服而愈。 一人但饮食。若别有一咽喉。斜过膈下。径达左胁。而作痞闷。以手按之。则沥沥有声 以控涎丹十粒服之。少时痞处热。作一声。转泻下痰饮二升。再食正下而达胃矣。 江应宿治一人。悬中下而赤。皆以为热。遍施凉药不效。此中气虚。用补中益气而愈。 马铭鞠治倪仲昭。患喉癣。邑中治喉者遍矣。喉渐渐腐去。饮食用粉面之烂者。必仰口 而咽。每咽。泣数行下。马曰。此非风火毒也。若少年曾患霉疮乎。曰未也。父母曾患霉疮 乎。曰。然。愈三年而得我。马以为此。必误服升药之故。凡患此疮者。中寒凉轻粉之毒。 毒发于身。升药之毒。毒发于愈后所生子女。毒深者且延及于孙若甥。倘不以治结毒之法治 之。必死。以甘桔汤为君。少入山豆根龙胆草射干。每剂用土茯苓半斤浓煎。送下牛黄 二分。半月而痊。竟不用吹药。后询知伊芳父母。果服升药愈。愈后曾口碎。故遗毒如此之烈 也。 景岳治一来宅女人。年近三旬。患虚损。更兼喉癣疼痛。多医罔效。张诊其脉。则数而 无力。察其证。则大便溏泄。问其治。则皆退热清火之剂。然愈清火而喉愈痛。因知其本非 实火。而且多用寒凉。以致肚腹不实。总亦格阳之类也。遂专用理阴煎大补元煎之类。出 入间用。不半月而喉痛减。不半年而病全愈。 又治王蓬雀。年出三旬。患喉痹。十余日。头面浮大。喉颈粗极。气急声哑咽肿口疮 痛楚之甚。一婢倚背。坐而不卧者累日矣。及察其脉。则细数微弱之甚。问其言。则声微 似不能振者。询其所服之药。则无非芩、连、知、柏之属。此盖以伤阴而起。而复为寒凉所 逼。以致寒盛于下。而格阳于上。即水饮之类俱已难入。而尤畏烦热。张曰危哉。再迟半日 必不救矣。遂与镇阴煎。以冷水顿冷。徐徐使咽之。用毕一煎。过宿而头项肿痛尽消如失 继进五福饮。数剂而起。 震按古人喉证案无甚佳者。以上数条。亦取其不同者而选之。王蓬雀案治法最佳。然此 人能受温补。故一剂即效。亦有投以温补而不效者。即阳证阴脉之死候也。未可谓景岳之法 概能活人。余乡有戚许君。初起外感发热。继则左耳门生小疖。溃腐。认为耳。敷以药。 溃腐不退。通耳肿赤。延及头面皆肿赤。痛极汗大出。身热反得凉。颇能进食。似觉稍安。 越 三日。忽又发热。左耳前后连头面肿痛更甚。渐神昏谵语。盖因连日出门登厕。复受风邪所 致。内外科皆以脉小而数。按之无力。虑其虚陷。余友李昆阳兄至。曰。是为耳游风。非致 命之疮。重复冒风。故现险象。外敷以药。内用大剂风药散之。而肿痛与身热俱退。惟神昏 谵语不减。两日后。昏谵更甚。汤粥入口即吐。手足厥冷呃逆不止。势又危极。李以箸抉 其 口视之。则咽喉腐烂悬雍赤紫肿大。如茄子下坠。脉仍细数。右手尤软。乃曰。连日不食 胃气大虚。故呕且呃。命以白米三升。大锅煮粥。取锅面团结之粥油与食。遂纳而不吐。 复用药搅洗喉间之腐秽。随以石膏四五两。竹叶一大把。煎汤与漱。且服。服竟夜。神昏稍 醒。呃止厥回。又进大剂芩、莲、白虎、栀、翘等药。数日得愈。此与景岳之案冰炭相反。 因思凡为医者。读古人书。断不可执其一说。自以为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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