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瘟疫论》
书名:广瘟疫论朝代:明·崇祯末年作者:吴又可时间:公元1641年

[卷之二 表证] 恶寒

    时疫恶寒与风、寒、暑、湿诸证不同,诸证恶寒无时而势不甚,时疫恶寒有时而势甚;恶寒之后,必见发热, 热时自热而不觉寒,寒时自寒而不觉热,非若诸证恶寒发热之相兼也。 时疫恶寒传里之后少,在表之时多,而辨气、色、神、脉、舌苔与发热同,但有浅、深、虚、实之异。邪浅 而在表者,恶寒之时少于发热,治法方药同于发热,而以解表为主。邪在半表半里者,寒热往来如疟状,治法方药 亦同发热。邪深入里,失于攻下,而热深厥深,反欲拥被向火,恶寒而不发热,或热亦微,甚则四肢反厥,此虽恶 寒,实非寒也,乃阳气邪所郁而不通,以通郁为主,达原饮大柴胡汤、三承气汤选用,使里气通而郁阳发,反 大热而烦渴也。此证在恶寒时最难辨其为热,须于九窍察之。如目大小赤,鼻孔干,唇红,舌苔黄黑燥,耳鸣或 聋,小便黄、赤、涩、痛,大便燥结,或稀黄极臭,或鲜血,或心下少腹有痛不可按处,此皆热深阳郁之象。 大抵周身皆见冷证,一、二处独见热证,反当以热证为主,反此亦然,乃辨寒、热、真、假之机要也。余所见时疫不 下数千,里证恶寒者,百中一、二,即四肢厥逆,爪甲青紫,询其所苦,亦不恶寒,此可得其概矣。 至若本系时疫热证,因其人平素虚损衰老,及大病之后,用攻伐寒凉太过,至汗出不止,呕利俱作,四肢微厥, 六脉细濡而恶寒,为阳虚,乃攻伐太过所致,当以参,、苓、术为主。寸口脉微者,佐以升、柴;尺脉微者,佐以 桂、附。须知虽属阳虚,却从热证来,而阴必亏,桂、附亦不可过用,当佐以护阴药为妙,如白芍麦冬五味之 类。此证温补略缓,及温补不到,必死;或过用温补,阳虽回而阴竭,亦死,此处不可不斟酌至当。又有宣伐太 过,而成虚证之恶寒;寒凉太早,而成实证之恶寒。以疫 邪方伏于募原,未经传变之时,胸膈必多痰滞。有见其烦躁而遽用知、膏、芩、连者;有因其作渴而遽用生地、麦 冬者,有病者自认火证而恣啖冷水、西瓜、梨、荠太早者,皆能抑郁阳气,壅闭邪热热遏于中、下二焦,冷 物、停痰滞于上焦,每每见恶寒证。遇此惟以宣导痰滞为主,痰滞通则恶寒自止。不可过温,致下焦瘀热、蓄血、 斑黄、呃逆而死;不可清凉,致胸腹痞闷而危。宜用草果、浓朴、槟榔木香半夏苍术莱菔、苓、泽导 痰、开滞、逐水。痰滞水去,则恶寒止而热证见,随其传变以施凉解攻利之剂,乃有效也。此法特救药误, 非治正病耳。 总之风寒以恶寒为重,时疫以恶寒为轻。多有初起恶寒,一、二日不治,邪气传变,而恶寒自已者。与其误 治,毋宁俟之,若误认恶寒为真寒,用辛温之药发散,未有不增其病势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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