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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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策(杨氏考卷)] 穴有奇正策

    问∶九针之法,始于岐伯,其数必有取矣。而灸法独无数焉,乃至定穴,均一审慎, 所谓奇穴,又皆不可不知也。试言以考术业之专工。 尝谓针灸之疗疾也,有数有法,而惟精于数法之原者,斯足以窥先圣之心。圣人之定穴 也,有奇有正,而惟通于奇正之外者,斯足以神济世之术,何也?法者,针灸所立之规,而 数也者,所以纪其法,以运用于不穷者也。穴者,针灸所定之方,而奇也者,所以翊夫正以 旁通于不测者也。数法肇于圣人,固精蕴之所寓,而定穴兼夫奇正,尤智巧之所存。善业医 者,果能因法以详其数,缘正以通其奇,而于圣神心学之要,所以默蕴于数法奇正之中者, 又皆神而明之焉,尚何术之有不精,而不足以康济斯民也哉? 执事发策,而以针灸之数法奇穴,下询承学,盖以术业之专工者望诸生也。而愚岂其人 哉?虽然,一介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愚固非工于医业者,而一念济物之心 ,特焉。矧以明问所及,敢无一言以对。夫针灸之法,果何所乎?粤稽 上古之民,太朴未散,元醇未漓,与草木蓁蓁然,与鹿豕然,方将相忘于浑噩 之天,而何有于疾,又何有于针灸之施也。自羲、农以还,人渐流于不古,而朴者散,醇者 漓,内焉伤于七情之动,外焉感于六气之侵,而众疾胥此乎交作矣。岐伯氏有忧之,于是量 其虚实,视其寒温,酌其补泻,而制之以针刺之法焉,继之以灸火之方焉。至于定穴,则 自正穴之外,又益之以奇穴焉。非故为此纷纷也,民之受疾不同,故所施之术或异,而要之 非得已也,势也,势之所趋,虽圣人亦不能不为之所也已。然针固有法矣,而数必取于九者 ,何也?盖天地之数,阳主生,阴主杀,而九为老阳之数,则期以生人,而不至于杀人者, 固圣人取数之意也。今以九针言之,燥热侵头身,则法乎天,以为针,头大而末锐 焉。气满肉分,则法乎地,以为圆针,身圆而末锋焉。锋如黍米之锐者为针,主按 脉取气法乎人也。刃有三隅之象者为锋针,主泻导痈血,法四时也。针以法音,而末 如剑锋者,非所以破痈脓乎?利针以法律,而支似毫毛者,非所以调阴阳乎?法乎星则为毫针 ,尖如蚊虻,可以和经络,却诸疾也。法乎风则为长针形体锋利,可以去深邪,疗痹痿也 。至于燔针之刺,则其尖如挺,而所以主取大气不出关节者,要亦取法于野而已矣。所谓九 针之数,此非其可考者耶!然灸亦有法矣,而独不详其数者,何也?盖人之肌肤,有浓薄,有 深浅,而火不可以概施,则随时变化而不泥于成数者,固圣人望人之心也。今以灸法言之, 有手太阴少商焉,灸不可过多,多则不免有肌肉单薄之忌。有足厥阴章门焉,灸不可不 及,不及则不免有气血壅滞之嫌。至于任之承浆也,督之脊中也,手之少冲,足之涌泉也, 是皆犹之少商焉,而灸之过多,则致伤矣。脊背之膏肓也,腹中之中脘也,足之三里,手之 曲池也,是皆犹之章门焉,而灸之愈多,则愈善矣。所谓灸法之数,此非其仿佛者耶!夫有 针灸,则必有会数法之全,有数法则必有所定之穴,而奇穴者,则又旁通于正穴之外,以随 时疗症者也。而其数维何?吾尝考之《图经》,而知其七十有九焉,以鼻孔则有迎香,以鼻 柱则有鼻准,以耳上则有耳尖,以舌下则有金津、玉液,以眉间则有鱼腰,以眉后则有太阳 ,以手大指则有骨空,以手中指则有中魁;至于八邪八风之穴,十宣五虎之处,二白肘尖独阴囊底鬼眼髋骨四缝中泉四关,凡此皆奇穴之所在。而九针之所刺者 ,刺以此也。灸法之所施者,施以此也。苟能即此以审慎之,而临症定穴之余,有不各得其 当者乎?虽然,此皆迹也,而非所以论于数法奇正之外也。圣人之情,因数以示,而非数之 所能拘,因法以显,而非法之所能泥,用定穴以垂教,而非奇正之所能尽,神而明之,亦存 乎其人焉耳。故善业医者,苟能旁通其数法之原,冥会其奇正之奥,时可以针而针,时可以 灸而灸,时可以补而补,时可以泻而泻,或针灸可并举,则并举之,或补泻可并行,则并行 之,治法因乎人,不因乎数,变通随乎症,不随乎法,定穴主乎心,不主乎奇正之陈迹。譬 如老将用兵,运筹攻守,坐作进退,皆运一心之神以为之。而凡鸟占云、金版六韬 之书,其所具载方略,咸有所不拘焉。则兵惟不动,动必克敌;医惟不施,施必疗疾。如是 虽谓之无法可也,无数可也,无奇无正亦可也,而有不足以称神医于天下也哉!管见如斯, 惟执事进而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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