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证录》
书名:辨证录朝代:清作者:陈士铎时间:公元1644-1911年

[卷之五] 中满门(四则)

    人有饮食之后,胸中倒饱,人以为多食而不能消,用香砂枳实等丸消导之,似 觉少快,已而又饱,又用前药,久久不已,遂成中满之症。腹渐高硕,脐渐突出, 肢体渐浮胀,又以为臌胀,用牵牛、甘遂之药,以逐其水。内原无水湿之邪,水未 见出,而正气益虚,胀满更急,又疑前药不胜,复加大黄巴豆之类下之。仍然未 愈,又疑为风邪固结于经络,用龙胆茵陈防风荆芥之类,纷然杂投,不至于 死不已。犹然开鬼门、泄净府,持论纷纭,各执己见,皆操刀下石之徒也。谁知中 满之症,实由于脾土之衰,而脾气之衰,又由于肾火之寒也。倘用温补之药,早健 其脾气,何至如此之极哉。方用温土汤人参(一钱)白术(三钱)茯苓(三钱)萝卜子(一钱)薏仁(三钱)芡实(五钱) 山药(五钱)肉桂(三分)谷芽(三钱)水煎服。一剂而觉少饱,二剂而觉少宽矣,数剂之 后,中满自除。 此方但去补脾,绝不消导以耗其气。盖中满之病,未有不因气虚而成者。不补 脾胃之气,则胀从何消?况方中加入萝卜子最妙,助参、术以消胀,不辅参、术以 添邪;又有茯苓、薏仁、芡实、山药之类,益阴以利水,水流而正气不耗,自然下 泽疏通,而上游无阻滞之虞矣。第恐水寒冰冻,则溪涧断流,又益以肉桂,于水中 生火,则土气温和,雪消冰泮,尤无壅塞之苦也。奈何惟事于消导,遂成不可救药 之病哉。 此症用术苓加桂汤∶ 白术(一两)茯苓(五钱)肉桂(一钱)水煎服。 人有未见饮食则思,既见饮食则厌,乃勉强进用,饱塞于上脘之间,微微胀闷, 此不止胃气之虚。而心包之火正衰也。心包为胃土之母,母气既衰,何能生子,心 包之火不足,又何能生胃哉。故欲胃之能食。必须补胃土,而兼补心包之火也。方 用生胃进食汤∶ 人参(三钱)白术(三钱)炒枣仁(五钱)远志(八分)山药(三钱)茯苓(三钱)神曲(五分) 良姜(五分)萝卜子(一钱)枳壳(五分)干姜(炒黑,一钱)水煎服。 此方治胃,无非治心包也。心包与胃,原是子母,何必分治之乎?不治中满而 中满自除,此补火之胜于补土也。 此症用调饥散亦妙。 人参(五分)山药(一两)白芍(三钱)甘草(五分)肉桂(一钱)菖蒲(五分)肉豆蔻(一枚) 炒枣仁(三钱)水煎服。十剂愈。 人有中心郁郁不舒,久则两胁饱满,饮食下喉,即便填胀,不能消化,人以为 臌胀之渐也,而不知皆气滞之故。倘用逐水之药,必且更甚;用消食之药,亦止可 取一时之快,而不能去永久之胀也。法宜开郁为主。然而气郁既久,未有不气虚者 也,使仅解其郁,而不兼补其气,则气难化食,胀何以消?方用快膈汤∶ 人参(一钱)茯神(五钱)白芍(三钱)白芥子(二钱)萝卜子(五分)槟榔(三分)神曲(五分) 枳壳 (三分)柴胡(五分)薏仁(三钱)浓朴(三分)水煎服。一、二剂轻,四剂全愈。 此方解郁而无刻削之忧,消胀而无壅塞之苦,攻补兼施,自易收功也。 此症用抒胀汤亦妙。 神曲(三钱)柴胡(五分)白芍(三钱)茯苓萝卜子(各一钱)浓朴人参(各五分) 白豆蔻(三枚)苏叶(八分)白芥子(二钱)水煎服。十剂愈。 人有患中满之病,饮食知味,但多食则饱闷不消,人以为脾气之虚,谁知是肾 气之虚乎。腹中饱闷,乃虚饱而非实饱,若作水肿治之,则丧亡指日矣。盖脾本属 土,土之能制水者,本在肾中之火气。土得火而坚,土坚而后能容物,能容物即能 容水也。惟肾火既虚,而土失其刚坚之气,土遂不能容物而容水,乃失其天度之流 转矣,故腹饱而作满,即水臌之渐也。人不知补肾火以生脾土,反用泻水之法以伤 脾,无异决水以护土,土有不崩者哉?是治肾虚之中满,可不急补其命门之火乎。 然而径补其火,则又不可,以肾火不能自生,生于肾水之中也。但补火而不补水, 则孤阳不长,无阴以生阳,即无水以生火也。或疑土亏无以制水,又补肾以生水, 不益增波以添胀哉?不知肾中之水,乃真水也,邪水欺火以侮土,真水助火以生土, 实有不同。故肾虚中满,必补火以生土;又必补水以生火耳。方用金匮肾气丸∶ 茯苓(六两)附子(一枚)牛膝(一两)肉桂(一两)泽泻(二两)车前子(一两五钱) 山茱萸(二两)山药(四两)牡丹皮(一两)熟地(三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早晚白滚水送一 两。初服少胀,久服胀除而满亦尽消。 补火之圣药也。群药之内,利水健脾之味多于补阴补火者,虽意偏于补火,而 要实重于救脾,补火者正补脾也。故补阴不妨轻,而补脾不可不重耳。 此症用熏脾汤亦佳。 熟地白术(各五钱)山茱萸(四钱)破故纸(一钱)杜仲(三钱)附子(五分) 水煎服。二剂而饱闷除,十剂全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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