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书》
书名:景岳全书朝代:明作者:张介宾时间:公元1640年

[卷之十四性集·杂证谟 瘴气] 岭表十说(吴兴章杰)

    一、岭表之俗食槟榔,甚者,日至十数枚。盖瘴疟之作,率因饮食过度,气滞痰结,而 槟榔最能下气消食去痰,故人皆狃于近利而暗于远患。此颇类北人之食酪酥,多致肤理缜密 ,一旦病疫当汗,则塞而不得出。峤南地热,食槟榔故脏气疏泄。若一旦病瘴当攻发,则虚 羸而不能堪。所以土人多瘠而色黄,岂全是气候所致。盖亦槟榔为患,殆勿思耳。 二、《本草》载三人触雾晨行,饮酒者,独不病。故北人度岭,率相勉饮酒,而迁客羁 士,往往醺酣以自适。且岭外酒价尤廉,贩夫役卒俱得肆饮,咸谓可以辟瘴。殊不知少则益 ,而多则滋瘴之源也。何以言之?盖南土暑湿,嗜酒则多中湿毒,兼以瘴疟之作,率因上膈 痰饮,而酒则尤能聚痰。岭外谚云∶莫饮卯时酒,莫食申时饭,诚摄生之要也。可见酒之为 物,能辟瘴以生人,亦能滋瘴以害人。然则生也、死也。非酒也,顾在人也。 三、广南每以暑毒为患者,盖一岁之间,暑热过半,使人难避而易犯,凡起居饮食少失 节度,则为暑毒所中,道途之间,尤多冒暑。故土人于暑时,相戒勿出。且遐荒之境,道路 崎岖,而传舍饮食,皆不如欲。所以自北初至者,皆云不习水土而病,及既还,则又谓之回头 瘴。大率得之道路劳倦,冒犯暑气,与夫饮食居处失度也。 四、岭南寒暑之候不常,尤难于调摄,故凡居入与在路者,冬夏之衣皆不可缺,随其气 候,速宜增减,缓则致病。又岭外海风异常,稍中人则为病,坐卧易衣,时当慎也。 五、岭外虽以多暑为病,而四时亦有伤寒瘟疫之疾其类不一,土人不问何疾,悉谓之 瘴,治疗多误。或有一岁盛寒,近类中州,而土俗素无蚕绩,冬不衣绵,居室疏漏,户扃不 固,忽遭岁寒,则次年瘟疫必兴。医者之治瘟疫,亦当以本法治之,而随其风土气候,与夫 人之强弱,酌宜可也。 六、瘴疟之作,多因伏暑伤冷所致,纵非饮食冷物,亦必寒邪感于外,饮食伤于内也。 大抵伏暑浅而寒多者,易治。伏暑深而热多者,难治。近时北医至此,用大柴胡汤热瘴, 须是本气壮实者,乃能堪之。如土人久服槟榔,脏气既虚,往往不能服寒药,又能当此峻剂 乎?然土人才发黄,便谓不治之疾,良可哀也。 七、北人之来岭南,婢仆多病瘴气。盖劳役之人,饮食乖度,昼夜冒暑,夜多卧地。又 凡事不能避忌,故先受其毙。既与之同休戚,宜加意戒之。 八、俚俗有病必召巫觋而祭鬼神,士夫咸笑其信巫不信医,愚谓此可悯恻而不可以笑也 。夫民虽至愚,然孰不思趋利避害,况性命所系,晓然易见。若医者能愈人疾,彼何为不用 ?盖岭外良医甚鲜,药类尤乏,且山谷海屿之民,何从而得医药?所以不免信巫也,岂得已哉 。 九、瘴病不一,而土人以哑瘴最为危急,其状初得之即失音。不过一二日,即致不救。 医家多言为极热所致,或云内蕴热而外为感寒所激。近见北医有用煎生附子一味愈此疾者, 得非以热治热,或者发散寒气耶?予尝闻有饮溪涧水中毒,令人失音,则知凡失音者,未必 皆瘴也。溪涧水毒,灼然有之,道路多无井泉,而濒江之民与夫山行者,皆饮溪涧之水,岂 无邂逅遇毒者?故途人所以多病此,得非是欤。 十、传云岭外多毒草,彘食之,而人食其肉者亦毒人。所以北人度岭,多戒食彘。然而 岭南能致瘴毒者,非止一端,岂在是耶。顺泉云∶岭南之彘,在市井者,食豆与酒糟。在乡 村者,食糠与碎米、芋苗,未有食草者。若然,则牛马羊畜之肉,悉皆不可食也,可乎?此 其所以不足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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